小男孩身体蜷缩成一团。
“给我们讲讲蛇样的东西。”
“现在他说那是只小野兽。”
“小野兽?”
“蛇样的东西。好大好大。他见过。”
“在哪儿?”
“在林子里。”
不知是微风飘荡,还是夕阳西下树木底下已有阵阵的凉意。
孩子们感到了这点,骚动起来。
“在这么大点的岛上不可能有小野兽、蛇样的东西,”拉尔夫好心地解释道。
“象非洲、象印度,只有在大地方,才找得到那种东西。”一阵喃喃细语声过后,接着是一阵庄重的点头。
“他说小野兽在黑暗中会出来。”
“那他就没看见!”一阵笑声、欢闹声。
“你们听见吗?他说那东西能在黑暗中被看到——”
“他仍说见过小野兽。那东西来来回回好几次,要吃掉他——”
“他在做梦呢。”随后哄堂大笑。
拉尔夫向四周环顾,看着每一张面孔,寻求大家的支持。
大点的孩子们赞同拉尔夫;可小孩子中却有很多人表示怀疑,单靠推理式的保证是不能使他们信服的。
“他准是做恶梦了。因为老在这些藤蔓中徘徊。”孩子们都庄重的点头表示知道恶梦是怎么回事。
“他说见过野兽、蛇样的东西。他问今晚它会不会再次出没。”
“可根本没小野兽呀!”
“他说小野兽在早上变成绳子样的东西挂在树枝上,不知道今儿晚上能不能再来。”
“可根本没有小野兽呀!”
此刻所有的笑声都消失了,大伙儿面容肃然地瞧着他。
拉尔夫双手捋着头发,虽很开心但却恼怒地注视着这个小男孩。海螺被杰克一把抢过。
“当然拉尔夫说得对。没有蛇样的东西。如果真有蛇我们就把它逮住杀掉。我们正要去猎野猪,为大伙儿搞点肉。我们也要去打蛇呢——”
“可实在没有蛇呀!”
“我们打猎时会搞清楚的。”拉尔夫恼了,一时没了主意。他感到自己面对着某种不可捉摸的东西。而看到他的眼睛又是那样的全神贯注,毫无幽默感。
“可实在没有野兽呀!”从拉尔夫内部涌上来的某种力量迫使他又大声地强调这一点。
“可我告诉你们野兽不在这儿!”
与会者一片沉默。拉尔夫又把海螺举起,他一想到自己接下去要说的话,就转怒为喜了。
“咱们现在来商量最重要的事情。我一直在思索。就是在我们几个爬山时也在想。”
他向另外两个会意地咧嘴笑笑。“刚才在海滩上也在想。我想的就是,咱们玩,也不要忘了得救的事儿。”
与会者表示赞同的热情呼声象热浪那样冲击着他,将他的话打断,他想了想后又说:“咱们要得救,当然咱们会得救。”
一派喧闹声响起。这种只是出于拉尔夫的新的权威给大家带来了光明和欢乐,并非是有什么根据的直率的断论。
拉尔夫只好挥舞海螺以示安静,让大伙儿继续听他说。
“我父亲在海军里。他说已经没什么岛屿人们不知道的了。他说女王有个大房间,装满地图,世界上所有的岛都画在那上面。所以女王一定会有这个岛的地图的。”
一片欢天喜地的声音又响起了。
“早晚会有船派到这儿。没准儿还是我爸爸的船呢。大家等着,咱们会得救。”他为了强调而停顿了一下。
他的话给与会者带来了一种安全感。他们本来就喜欢拉尔夫,而现在更尊敬他了。
大伙儿自发地开始拍手叫好,一会儿掌声响彻整个平台。拉尔夫一阵脸红,他侧眼看到猪崽子的钦羡之情暴露无遗,而在另一侧看到杰克在嘻嘻地傻笑,表示他也知道怎么鼓掌。
拉尔夫挥挥海螺。
“停下!等一等!听我说!”他在安静的气氛中兴高采烈地继续说道:“还有件事。船只经过岛的附近时,船上的人不一定会注意到咱们。因此为了帮助他们找到咱们必须在山顶上升起烟来。咱们一定要生堆火。”
“一堆火!生一堆火!”一半孩子立刻站了起来。
杰克在当中鼓噪着,一时忘记拿海螺了。“来吧!跟我来!”
棕榈树下的一片空地充满了孩子们的欢呼声。拉尔夫也站了起来,大叫安静,可没人听他的。人群一下子都一窝蜂地跑向岛的一端,——跟着杰克跑了。甚至连最小的孩子们也跑起来,踩着断枝落叶,拼命地跑着。留下拉尔夫拿着海螺,此外就只剩下了猪崽子。
猪崽子的呼吸差不多完全恢复正常。
“一群小孩儿!”他轻蔑地说。“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孩子气!”拉尔夫踌躇地看着猪崽子,把海螺搁到树干上。
“我打赌是吃茶点的时候了,”猪崽子说。
“真不知他们跑到那山上去想干什么?”他略带敬意地抚摸着海螺,随后停下来抬头仰望。
“拉尔夫!嘿!你上哪儿?”
拉尔夫已经把第一层断裂面爬过去了。
他前面老长一段路都留下了孩子们咔嚓咔嚓地踩着枝叶的声音和欢笑声。猪崽子用不满的眼光看着他。
“象一群小孩儿——”他叹了口气,弯下腰系紧鞋带。
蜂拥而去的人群的噪声随着他们上山而渐渐远去。然后,猪崽子带着一种长者不得不跟上孩子愚蠢的胡闹而作出牺牲的表情,他把海螺捡起来,转向森林,开始择路翻过起伏不定的孤岩。
在另一侧的山顶下有块平坦的森林。拉尔夫无意中又做了个倒放着的杯子的手势。
“那下面有咱们许多柴火。”杰克点点头,用牙齿咬住下嘴唇。
一侧较陡峭的山,在距离他们脚下约一百英尺处开始,有块地方好象特地设计好了来放燃料似的。
在潮湿的暑压之下,因为缺少足够的泥土供树木生长,而使它们过早地倒下腐烂了:藤蔓盘缠,在底下托着枯树,新的树苗夺路而长。
杰克向已站好的合唱队转去。他们将黑帽子滑向一侧戴着,盖住一只耳朵,就象带着贝雷帽。
“咱们要搞一个柴火堆。来吧!”
他们找出最适合的下坡路,开始用力地拖拉枯树残枝。已到山顶的小孩子们也跟着滑了下来,除了猪崽子一人外,每个人都在忙碌。
树木大多数都已腐烂不堪,一拉就碎,木屑四飞,还有纷扬的树虱和烂物;可也有些将树干原根拉出来。
双胞胎萨姆和埃里克先找到一根可能会是原根的圆木,但他们搬不动,拉尔夫、杰克、西蒙、罗杰和莫里斯来插手帮忙。
接着他们把那棵样子古怪的枯树一点点抬到岩石上,把它倒在了柴火堆上。
每一群孩子都多少加了点柴火,这样柴火堆越来越高。
又一个来回时拉尔夫发现自己正和杰克一块儿扛一根大树枝,他们俩共同承受着这个重物,不由互相咧嘴而笑。
在微风中、在欢叫中、在斜射到高山上的阳光中,再次散发出一种魅力,一种亲密无间、大胆冒险和令人满足的光辉,一种奇妙而无形的光辉。
“真有点吃不消。”杰克露齿笑着回答:“咱们俩能扛得动。”
他们俩一块儿竭力把树枝扛着,摇晃着爬上了最后一段陡峭的山路。
他们俩一块儿哼着一!二!三!大树枝被砰地扔到大柴火堆上。
随后他们俩又充满了胜利的喜悦,欢笑着走回去,于是拉尔夫情不自禁的来了个拿大顶。
在他们下面,孩子们仍在干着活,尽管有些小家伙已经失去兴趣,在这片新的森林里寻找起野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