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知道自己,刚刚在说什么吗?”林念在天子肩上找了个舒服的位子,把头一搁便懒懒开口。
天子把玩着林念发髻上垂下的流苏穗子,说:“昨晚上,陆征进宫,请求娶你为妻。”
“哦……”
天子松开林念,把她扶起来与自己四目相对。其实他想要的反应,不是这个。林念的反应太平静了……
“看来太傅也有此意。林贤号称天下第一谋士,可若是论筹谋,作为林贤女儿的你,竟是连陆征都比不上。若是把你嫁给他,最后你估计就要哭着鼻子回府了。”天子冷冷说,不似平常总是带着莫名的淡笑。
林念眼神一裂,耸了耸肩说:“我一向无所谓。嫁与不嫁,都无所谓。陛下,你想多了。”
实在是想多了,她和陆征才刚刚见面而已。陆征的求娶一定别有深意,不管有几层深意,都不会有爱慕她的那一层。
“朕过几天要出宫一趟,你一同前去。”
“好。”
世间几番躲闪,都绕不过恩怨。就如天子,之前对她宛如恶狼一般的存在,如今却是难得的贴心。倒是陆征,林念自然从未招惹过,却不知何时有了恩怨。
林念回府后溜了一壶女儿红,懒懒躺在后院的草地上,看星星。
“就让我算一卦。”
仰脖子喝了一大口酒,趁着酒意,林念掏出怀中的龟甲和三枚铜钱,一阵摆卦筹算。她的阴阳离卦之术算起来,承了师门和林贤两脉,算法很杂乱,也得亏她精于此道,每次算卦都把握好力度,没有遭到反噬。
月明星稀,正是好时候。就连旁边一片梨花林子,都很和时宜地飘零几朵洁白的梨花。
卦象掉落声音一响,林念缓缓挣开眼睛,满是惊讶。
怎么会,算不出?
天子叫她一道儿去江北查水患。自古水患灾年都是贪官污吏频出的时候。路上虽然有暗卫保护,她还是习惯地算了一卦。说出来怪不好意思,她挺怕死的。毕竟她这条命,是靠自己挣回来的。
却不料,凶险难测。
“管他呢!丫头,我要鱼汤!”胡乱地丢开龟甲,林念摇了摇酒壶,发现空了,便胡乱地朝后面大喊了一声,自己则瘫在草地上不动。看着星星高挂在天上,林念笑着伸出手,想起自己有些傻,便又是一笑。
“给。”
林念听到声音,手一摆弄,接过碗来喝了口,喃喃说:“丫头丫头,老狐狸为什么还不回来?他是不是不要我这个女儿了!”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丫头拍了拍她的肩膀,林念这下收不住,迷糊抱着丫头狠狠哭起来。
第一次,林念觉得丫头不啰嗦还很体贴,且肩膀格外宽厚,于是想着改天给丫头些好东西弥补一下。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床上。
丫头端来醒酒汤,碎碎念着:“大小姐呀,你的酒量平日里干翻几个大汉都不是问题,怎么昨天就醉得这么狠?”
“好了好了,我知道要谢谢你把我弄回来,想要什么和我说呀。”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一脸大哥大的表情。
谁知道丫头受不了了,瞪着眼尖着嗓子说:“什么!大小姐你昨天不是在房间里喝酒的吗!我怎么把你弄回来?”然后更加惊恐地说:“大小姐,莫不是你喝糊涂了!”
“……”
昨晚上究竟是谁?能随意出入林府的,难道是符庭?肯定是符庭。
“没事了。帮我准备好一些便携的衣物,我过几天要出个远门。”林念放下药碗,吩咐了几句。
丫头点了点头,收了碗就走了。
林念起身后,拿起桌子上的绣袋别在腰上。她手指轻拂过绣纹,忍不住感叹,南海鲛珠果然是好东西,这几天她感觉自己的灵力变得纯洁多了。
转身一看,镜中的林念,眉目间的戾气淡薄了许多。一双桃花眼,泛着魅色。
不久有人传告,李大人来访。
林念脑海中立马出现胖乎乎的李大人一脸严肃的模样,不由一笑。
“李大人,招呼不周多担待。”林念进了客厅向李大人一行礼,把原本严肃坐着喝茶的李大人逗得一乐。
“阿念快过来,我今日是要与你说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李大人敲着桌子说。
林念乖巧点了点头,坐在一边表示倾听。
“江北水患你听说了吧?”李大人悄声说,林念点头,心里暗道,她何止是听说,都要去亲身感受一下了。
见林念听着,李大人继续说:“你可知道,江北有个名妓,名唤姜萋萋。江北那些大族的公子,几乎和她都要那么一腿儿,实在风流。”
“……”
林念不觉得水患和名妓有什么关系,也不觉得姜萋萋多几个男人有什么不妥,这种事情李大人都知道,想必当事人更加知道。这样想来,那全是你情我愿的事儿。
“妙就妙在,她还和各家富商有关系。这次水患开支极大,朝堂又不能增加百姓赋税,只能想办法由富商出钱了。这姜萋萋,可是其中极其微妙的一个人呀。”说完,李大人还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眯了眯原本就小的眼睛。
林念算是明白,说:“诚然这个姜萋萋很有本事。但这个故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李大人这下吃惊了,胖乎乎大手停在空中,蹬着林念,仿佛林念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林念摊手,很无辜。
“陛下今天封了你做江北水患的监察使,如今旨意已经颁发各地了。”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