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为了不致使墨如凉与国公府交恶,不能供出来祁国公为兵权杀女的真相,那么她即便将凶手说作是琳儿,小小陪嫁丫鬟因为琐事胆敢害死王妃,谁又相信?
既然如此,真相是不能说了,然而秦婉转念一想,王妃薨逝这本是宫廷秘闻,秦婼是怎么得知的?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说是听闻传言,不过是在宫里头有耳目罢了。
只是原主一个不受宠的庶女,从未有机会得知这些秦府机密。
秦婉不能说出真相,便简单地回应道:“王妃乃是因病逝世,与我无关。”
众人听秦婉这样说,都觉得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必然是慌了,寻得这种一看就不可信的糊弄傻子似的借口,议论之声再次响起。
“一个侧妃居然敢杀害王府正妃?!”
“如此宠妾灭妻,真是闻所未闻!”
“怪不得是妾室所出的庶女,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秦婉倒是不为所动,她波澜不惊地继续说道:“也不知姐姐这消息从何处来的,要是把道听途说当真,让别人听了去,只怕是会被说成‘造谣生事’,不是吗?”
其实她这样答,倒是还有另有一层目的——那就是看是否能敲出秦府在皇宫的势力。
秦夫人脸色大变,秦婼亦抿紧了唇。
这可是皇后娘娘亲口告诉她娘亲的,怎么会有假?
她没看到秦夫人的眼色,面色愠愠,不甘于落了下风,便抢答道:“妹妹说的哪里话,这不可能是造谣!这是皇后娘娘玉口亲言的,难道皇后娘娘说的话也是错的?!”
“皇后”一词被秦婉迅敏地捕捉到,她暗道:原来秦府在宫里有皇后这条道,怪不得秦夫人和秦婼如此张狂。
只可惜,这皇后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就将这事的表面说与秦婼母女听了。
而且这样看来,皇后也是秦婼母女那边的……
呵,一个比一个不好对付。
然而,身为二十一世纪才智双全、胆识过人的法医组组长秦婉,再惨不忍睹的尸体她都敢面不改色地检查,甚至连检查半途忽地“诈尸”的未亡者都不能令她颤抖一下,也因此她被全组的人称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这样的她,对付起这些小小气气、娇娇弱弱的深居女子来,简直是大材小用,她根本不会怕!
秦夫人眉头紧蹙,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一向伶俐的女儿竟和秦婉颠倒过个儿来,如此蠢笨地轻易叫人套了话。
这下,她们在皇后那边有势力的事情就暴露给秦婉了,且把皇后供出来,搞不好叫皇后知道了,她们的项上人头还要不要了!
而这秦婉真是处处令人惊异,从前真是小看她了,今日居然一改从前的懦弱直接设下陷阱!
她赶紧怒斥自己的女儿,补救道:“婼儿,住口!为娘看你是糊涂了,还不快快反思己过!”
秦婉看着秦婼脸色苍白的样子,又想起她自导自演的傻事,忍不住轻笑出声。
秦婼委委屈屈地看向自己的母亲,低声认错,就连听到秦婉清晰的冷嗤声,也毫无反应。
只是她内心的火焰越燃越旺,大有不烧死秦婉决不罢休的气势。
秦婉这卑贱女人,居然敢套她的话!这被娘亲在大庭广众之下训斥的仇,本应加在这个心机深沉的妹妹的头上!
秦夫人仿佛没看到秦婉似的,先行训完了低眉垂眼的女儿,而后才从侍女手中接过一杯茶,装模作样地轻轻吹了吹,似乎连看秦婉一眼都嫌弃,淡淡开口道:“既然你已经问出来了,那我可以告诉你,这消息的确是皇后娘娘告诉我的,怎么,你没有证据便说皇后娘娘是造谣,敢让娘娘知道吗?”
秦婉一时沉默不语,她现在不能说出真相,只能谎称王妃因病逝世,如果自己质疑皇后的事情被抖出去,她代表的是墨如凉,后者必然会被皇后所忌惮,暗敌就有可能转变为明敌。她只能选择不发一言。
若不是为了和她一条战线上的墨如凉该死的安危,她才不会忍受这种腌臜事。
见秦婉不言,秦婼好了伤疤忘了痛,又以袖子掩着嘴,偷偷地笑起来。
秦婉的沉默让四周以为她终于落了下风,其他出席者开始热闹起来。
“婉姐儿好大的脾气,从前都没见识过。”
“别的不说,这秦婉还真是天姿国色!”
“可惜,是个不好惹的,连王妃都敢害死,美人表妹当真是难以一亲芳泽啊。”有人压低声音道。
“你好色好傻了吧。凉王爷的女人,也是你能碰的?我看你去宫里勾搭妃子都比这个死得慢。”宴过半巡,男丁们皆酒酣耳热,不敢明面上招惹秦婉,却在窃窃私语着她。
秦婼绷紧了嘴角,原本无辜下垂的眼睛更被眉毛向下压了。
向来是她受尽表兄堂兄的夸赞,秦婉只有坐在角落“添柴火”的事儿。
现在,这些好色的东西竟然把泼妇一样的秦婉当宝了!
“都给我住口!”秦婼清了清嗓子,瞪视着自己的堂表兄弟,为自己找了个借口,“都给我清醒点,别把你们难登大雅之堂的荤话带过来!”
这下,大多数人都沉默了,今天或许是侧妃秦婉刺激到了秦婼大小姐,让她一而再再而三一改往日娴静温婉的形象,变得有些失态。
众人视线的中心——秦婉,对众人的目光毫无知觉似的,正在慢悠悠品尝着西湖醋鱼的滋味。
说实话,她到这个时代来,并没有准备找个封建男子当对象,她还是打算多多探案,最好过上逍遥自在的生活,而不是做一个规规矩矩、沉迷于讨好夫君的小女子——拜托,那样格局实在是太小了,而且,这样规矩森严的生活她也过不惯。
虽然现在不得不为了生存周旋于各色人物之间,但秦婉想,只要一有机会,她就要借着那个案子与其他筹码和墨如凉做交易,远走高飞,和秦家再无牵连。